不知何时长夜渐凉,只剩下了昏黄老旧的路灯投下夜晚的影子。夜生活的人们早怏怏而散,留下了寥寥几桌客人与长夜为伴。腾出了地方以后,店老板招呼客人做到店铺里面,关上玻璃门,也能暖和暖和。
这其中,就有古言和她的友人。
阔别重逢,一个新来,一个将别,注定是要在这夜里说完想说的话的。
有的客人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朋友带了回去,转眼间小小的店铺里只留下了三人。
友人兴致尚高,但古言不想打搅店老板休息,正欲告辞的时候,店老板给她们递上两杯热水,坐在了她们的对面。
“先生别急,我这店本来就还要开一会儿的,还有人没来呢。”店老板一脸朴实,不好意思地开口,生怕坏了二位的兴致。“今晚生意比较忙,我又不要意思插到二位中间来说话,本来是早该过来好好款待先生和先生的朋友的。”
友人杵着脸,看了看店老板的模样,若有所思。
古言浅浅微笑,“哪里的话。我们一晚上陆陆续续点了一大堆东西,都是你亲自做的,这份好手艺就是最好的款待了。”
店老板却显出慌乱之态,“古先生,我真没有睁着眼说瞎话,待会儿确是有人来的。”店老板顾忌地瞅了一眼古言的友人,犹豫再三,“我这个做小本生意的,知道生活有多不容易。为了一个人开到深夜,也是值得的。”
古言起了好奇心,而友人正好兴致未消,顺理成章再次坐下。
“仔细想想,已经有好多年没见到过古先生了,想不到先生还认得我啊。”店老板摸摸后脑勺,“明明我都老成这个样子了,岁月不饶人呐。”
“不老呀,看上去也才五十多岁,年轻着呢。”友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年轻少女独有的灵动。
“您真会说笑,我半截都入了土,一辈子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不过做个小本生意让将来有钱进养老院罢了。”
“看你这样子,进养老院怕是还早着咧。”小丫头笑着插嘴。
“借您吉言,只是不知道您该怎么称呼,我没见过世面,怕冒犯了您。”
古言替她说道,“祈丫头生来调皮,你只把她当做个晚辈就够了。”
纵然是遇事不惊的店老板也一下失措起来。
“随便你啦,我没言姐那么重礼数,平常没大没小惯了。毕竟我周祈这个名字在簿子上和言姐差了好几倍的分量,我是不在乎这个的。”
店老板听得一头雾水,依稀猜测是些厉害的事情,但没敢多问。见得茶水少了,又恭敬地添上罢了。
三人没聊几句,就听见店门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人伴着浓郁的酒气跌跌撞撞地进来,背包耷拉在背上,斜靠在最近的桌子边。
店老板像是早有准备,连忙把他扶到了椅子上,费力地夺过他紧握着的酒瓶,又卸下他的背包,给他沏了杯醒酒茶。
男人勉强抬起头,久未打理的脸颊上胡茬乱生,头发蓬乱。一看见醒酒茶,手一僵,望着店老板的眼神变得越发凄苦。他又扭头张望了店铺,发现了古言和周祈的存在。
“老卢,今天怎么这时候了,还有客人?”
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苦嚎过后没有了底气的声音。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往日在这个时间点,这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游荡。他一晚上从东喝到西,最后店铺都关门了,只有这家烧烤店还等着他,在黑暗中亮着明灯,指引着他。
老卢心疼着看着他消瘦的身子,御寒的皮衣已经脏了,估计再过几天不会有店面接受他进去喝酒了,漏出的手腕上还挂着新划的伤疤,和旧伤交错在一起,深深浅浅,可以想象得到衣服下掩盖的惨状。老刘用带茧的手指替他拨开额前的散发,像是父亲对儿子般心疼。“你啊,怎么又折磨自己了?”
男人痴痴地望着手腕好半晌,像是酒劲又上头了似的,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掉。也不在意周围还有陌生人,仪态尽失,比小孩子撒起泼要玩具时的表现更甚。
见一时半会也劝不好他,老卢索性坐回了古言对面,让他一个人静静。
“还请二位别笑话他,也别嫌弃他。”老卢努了努嘴,瞥向男人所在的方向,“他是个可怜孩子,刚才留二位下来也是我的一点私心,希望能帮帮他。他这副样子,怕是撑不了多少天了。即使一般人能给他点吃的,他怕是也没有……”老卢喉咙里有些哽咽,“怕是他自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了……”
古言摇摇头。“你要知道,每个只能人自己帮自己求引行之法,从来没有干涉他人生命的权力。”见老卢发蒙,她继续解释道,“你想想,生或死都是他人的自由,若非他自己有活下去的欲望,一意孤行强迫他活着,说不定他比死了更难受。真正想死的人根本不会在高楼天台等着救援人员和谈判专家过去说服他,而是找个地方安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你不过是在凌迟他而已。”
老卢听得眼睛眨都不敢眨了,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他本想着一条人命,能帮一把是一把,古言这么一说,他再怎么搬出一套说辞也没用了。人家是干这行的,说的话又有道理,老卢一时也不明白是情高于理,还是应该理高于情了。
周祈却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个男人。男人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小女生,一脸警备。
“不过呢,只要当事人自己有要求,主动找我们就行了。”周祈交叉着手在胸前,语气轻快地说出令人不适的句子,“喂,想死么,我帮你啊~”
老卢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傻傻地望着古言,“这——先生——”
周祈回头笑得俏皮无辜:“我这不是公事公办嘛~死要死的有价值,自暴自弃颓废地死去,然后过了些日子腐臭了再被人发现——除了能让变成茶余饭后的碎话,又还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啊,言姐~”
古言深知她顽劣的性子,看破却不说破。
老卢刚想替男人解释,就看到男人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古言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优雅地替男人整理好他的背包,点头示意他离开。
男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消失在灯火阑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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